“大人,有你的一封密信,是从京都过来的。”
陈仁将手中的竹筒呈到端坐在桌案之后的青年身前,低声开口。
那青年瞧着不过二十许,清俊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死寂如同油尽灯枯的耆耄老者,没有半点生气。
抬手从他手中取过那竹筒的时候,指尖带着的阴寒之气仿佛从罗刹地狱携卷而来,冰的陈仁整个人都打了个寒战。
可其实这位从京都携皇命而来刚到此处的钦差大臣,刚到此处的时候分明是个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公子,待人也和善可亲的很。
尤其是一个月前的时候,得了一份从京都传来的家书,说是夫人有孕之后,更是整天都挂着喜气。
只是……只是过了没多久,突然就成了这副样子,不笑不哭不悲却也不怒,整个人就像是一潭枯死的湖水,透着垂垂老矣的腐败气息。
可偏偏行事决断不仅没有出过一点差错,还愈发凌厉有度。
他们这群手下做事的人偶尔也凑在一起讨论过原因,却没人敢勇于求证,所幸他虽性情大变,但行事决断不仅没有出过一点差错,还愈发凌厉有度。
景羡取出竹筒内的密信看了,又举起它放到一旁烛火之上,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,任由火舌舔舐而上,将其尽数隐湮灭,这才望着仍恭立在一旁的陈仁淡淡开口:“还有何事。”
陈仁将头埋得更低:“兰州刺史求见。”
景羡如今意图剿灭的匪寇,便是在兰州境内,因为临近西北边境,又多山脉丘壑地势广大,所以一直无法管辖完善。
之前几任刺史皆因为管理不善,又荒凉不兴,先后或主动调走或因错罢黜,唯独这位去年新调来的刺史似乎颇有手段。
景羡与他打过几次交道,是个妙人,只是不知深夜到访所为何事。
“请他进来。”
“景兄,数日不见。”不消多时,兰州刺史便一脸笑意的从外头跨进来,身后还跟了个黑袍笼身的人,双手抱拳道,“近来可好?
“谢过葛大人关心,一切都好。”
一州刺史,正三品的官员,相较之下景羡区区一个翰林院侍读实在是不够看,若非顶着个钦差的名头,平日里只怕都不会多看他一眼。
如今人家对他客气,景羡自然也不会不知好歹,目光仿若无意的在他身后那黑袍人身上一闪而过,便立刻回礼,身子比他弯的更低一分。
“那就好,若是有什么吃不惯用不惯的,尽管和我老葛说,陛下派景兄来剿匪,那是造福我兰州百姓的大好事,我老葛那是感激不尽。”
葛熊名如其人,三十许岁的模样,虽是文官偏偏却生了一副五大三粗的长相,说话也粗声粗气的紧。
“为陛下与南朝效力,是臣子本分。”景羡客套一句,目光再次从那黑袍人身上掠过,“只是不知葛大人今日过来,是有何要事。”
葛熊挥手示意此间所有人都出去,等此地唯有他们三人之后才开口道:“天日确实是有些晚了,原本不该这么晚打扰景兄,只是这事也确实只有如今才能做。”
景羡:“?”
不是着急,而是只有如今才能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