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木故意继续舔着碗边粘着的葱叶,不肯放手,希冀阿姨问自己是否还要。金木把碗舔得洁白光亮、汤水无痕,实在是舔无可舔时,亲切的阿姨果然来拿金木的碗,金木激动万分:“谢谢!谢谢!”
满心期望的金木心里想:“总算要来第二碗了!”没想到,阿姨开口了:“小三,还有筷子!”
金木发现自己紧紧地抓着筷子,而阿姨也抓着自己的筷子,仿佛两人在争夺。金木赶紧松了手,一声叹息:“哎,农村再穷,家里来了客人,总是往碗里夹菜,客人吃饱了,主人还要使劲再加饭。今天阿姨连问都不问,就把我碗筷都收走了,我总不能说我还没吃饱,再来一碗!莫不是北方人太实诚,不会假客气,真是捉摸不透!不过话说回来,只怪自己虚情假意,还在耍龙王山那一套,不灵啦!”
金木还在思考饺子的时候,铁柱家就开始热闹起来,可谓门庭若市。有老人,有中青年,但没有一个孩子;有男人,有女人;有鲜艳靓丽、西装革履、气宇轩昂的,似乎不是厂长,就是老板;也有粗布短褂、畏畏缩缩、左顾右盼、目光呆滞的,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,只进铁门到院内,不敢进别墅,似乎不是叫花子也是讨饭的。
大家看上去似乎不约而同,实际上各怀心思,目的和任务各不相同。
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,鱼贯而入,有喊“阮厂长”,有喊“庆祥厂长”,还有的喊“厂长”,喊个不停,但没有一个喊“阮庆祥”的,因为金木从吴胜利处得到他的名字,全厂再也听不到“阮庆祥”三个字了。今天除了这位阿姨独一无二地喊了声“老头子”外,阮庆祥已经改名叫厂长了。
阮庆祥厂长终于从后院洗漱完毕,随着“咯噔咯噔”的声音款款步入正堂,神情严肃,对别人的称呼不予理睬,仿佛玉皇大帝一般,又如王母娘娘——他心里明净如水,来的都是朝贡者,这些朝贡者既不是看“阮”,也不是看“庆祥”,而是后缀上面的职务。这个后缀就是一个金字招牌,没有了职务,那真是一个糟老头子啦!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