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夫早早地用了晚膳,命宫人将殿内宫灯点得透亮,便坐在殿内看书写字。
白天时听闻皇帝卧病在床,已派了义灼大人贴身伺候,她心想定是昨天那番话冲撞了他,让刘询思虑过多,惹了头风。
她心里有些自责,但想着此时若不说清楚,不去争取,恐怕后面几十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。她无奈地叹了口气,只期望义灼神医的高明本领,能尽快医治好陛下。
翻来覆去的,还是只在箱子里找到之前从乐府带来的书简。看着这些书,她的思绪总是飘到了当日乐府里。
那个在繁花树下跳舞的舞师李惢,到如今,只要想到她的存在,相夫心里还是像刀割一样。即便李惢是要害她性命之人,可是那么美好鲜活的生命,就这样香消玉殒,让相夫总是觉得倍感遗憾和自责。
她一直在想,那日若是自己没有任性妄为,当着所有人的面奚落了李惢,还吓得她晕倒,恐怕以普通女子的性情,此事相夫受了一些教训,也就作罢。后面,也就没有如此悲惨的事。
刘询,也不会不顾身份地到乐府救她,或许,事情还有很多可以挽转的余地。
她翻看了一卷竹简,提了笔,只淡淡地写下了两个字:
因
果
等到天色将暗,裴衡便从西侧宫门绕入了未央宫,走着宫人稀少的小径,往清凉殿走去。
他怀里揣着白日里去云林馆,问小桃要的一些平日相夫最爱吃的糕点。
他今日总感觉心里上蹿下跳,不大安稳,想着多半是昨日与相夫在清凉殿一番坦言,兴许两人的关系又更近了一些。他从未感受过,像如今这样心中有牵挂的幸福。
他远远地绕着殿门走了几圈,准备等到天色再暗些,宫人伺候了相夫休息离开后,自己再溜进去看看相夫。昨日走得很是匆忙,都不知道相夫到底听没听到自己说的,今天还要再来看她的话。
他找了一处假山石头,躲在后面,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色由明入暗。
就这样等着时光一刻刻地过去,在这样的等待中,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。
他看着最后一位宫人行色匆匆地离开。他透过石头缝隙看过去,那个宫人的模样有些熟悉,怀里抱着什么东西,走了几步四处张望着,然后一路小跑着走开了。
他停了一会儿,确定没什么人了,就准备往清凉殿走去。刚刚走出石头,便听到似是清凉阁侧门处一群宫人开始大喊:
“走水了!走水了!”
裴衡心下一沉,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殿前,拉着一个宫人就问:“怎么回事,哪里走水了?郡主呢?”
小宫人吓得发抖:“郡主关在房门里,门锁打不开,里面走水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