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平常人替你卖命,多少都能谋个一官半职,阿野做了如此大贡献,身中数箭,差点连命都没了,郡主您都不看一眼。”
正在帮她梳头的贴身婢女倾角忍不住了,嘟囔几句。
两人自小相识,表面上是主仆,私底下关系早就如亲人一般,君主也愿听她指责,并不生气,只道:“簪子歪了。”
“我都巴不得戳死你。”
婢女倾角咬牙切齿,“郡主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,血恐怕都是凉的。”
“哼,”紫衣女子听不下去,自镜中瞪他一眼,“萧野命都是我救的,他还给我又如何。”
倾角把簪子扳正,无奈道:“大敌虽退,可是朝中人心不稳,您又突然下旨,召质子为驸马,唉,就怕日后被人捏住把柄。”
“不会。”小郡主邪邪一笑,“我又不是傻子,自然不可能让那质子骑到我头上来。”
几日后,画面一转。
郡主大婚,举国欢庆,席间的大臣们却笑不出来,一个个拉着张脸,看那恣意妄为的郡主携着驸马的手走过面前大红花瓣铺成的长路。
驸马是邻国质子,性格怯懦,人更是单薄苍白,平常吓得连话都不敢说,即便现在有郡主拉着,也是不敢抬头。
躲在柱子后的萧野被人拍了拍肩膀,他惊慌回过头去,看到乐出声的倾角。
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“这有什么,这宫内,除了郡主,有谁敢动你?再说了,巫山境内,禹都城中,封地是郡主的,你也是郡主的。”
后半句话带着先调侃的意味,萧野没有像以前一样脸红,而是怔怔望着不远处的大典,道:“郡主成婚了。”
“嗯?”
驸马不是他。
萧野是从难民堆里爬出来的,在举国的祭祀大典上,他得知郡主便是掌管整个禹都城的女人,一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她都不管,就揣着满腔怨气,拿了把用石头打磨成了石刀。
混在街两旁的人堆里,打算赌上自己这条贱命也要来个玉石俱焚,报仇雪恨!
祭祀大典未开始前,他削尖脑袋往前挤,好不容易到了最前面,又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推了出去,正挫败时。
察觉到有一堆和自己一样脏兮兮的小孩正在围着旁人转,他抬眼望去,翘在步撵扶手上的脚上穿了只绣着金色虫子的鞋,脚尖缀了颗洁白无瑕的珍珠。
再往上看,两腮圆滚滚的姑娘不拘小节,正在嚼着话梅,她远山眉黛青颦,微恼道:“不要抢,一个一个来,都有份!”
等快发完了,她垂目看着一群小孩口中都圆鼓鼓的,跟一堆小仓鼠一样,忍不住眼眸弯弯,笑骂道:“你们一群小乞丐。”
萧野站在原地看呆了,顿了许久,才上前去,郡主以为他也要话梅糖,在口袋中翻了两下,发现空空如也。
这才支使身后的丫鬟,道:“找两颗蜜饯给他。”
“哦。”
倾角照做,将吃的放到他手心后,看见灰头土脸的小男孩仍然举着手没动,回头笑道:“他怕是看上你喽。”
郡主对自己的姿色还是有几分把握的,若是同龄男子上来夸她貌美如花,倾国倾城,那定是抱着其他企图,她会回报一个厌恶的眼神,可小孩不一样,所有的眼神都是出自真心。
郡主笑得眉目舒展,临走前还随手赏了他一些银两。